邓宁,系北京第二外国语大学旅游科学学院副院长
(一)引言
在学科交叉融合的时代背景下,旅游学科作为一门兼具实践性与综合性的学科,正面临着与信息科学、管理学等多学科深度融合的发展机遇。笔者作为计算机科学与旅游管理的跨学科研究者,亲历了旅游与信息学科交叉体系从初步探索到逐步完善的全过程。恰逢本次交叉学科体系化交流会议,笔者结合自身学术经历与具体研究项目,从学科交叉实践与技术融合应用两个维度展开论述,以期为相关领域的研究与实践提供借鉴。
(二)个人学术背景与学科交叉历程
笔者的跨学科背景具有双重跨越性,既涉及专业领域的转换,也包含职业身份的转型。在专业教育阶段,笔者毕业于国防科技大学与北京理工大学计算机专业,奠定了扎实的信息科学理论与技术基础。职业生涯初期,笔者就职于联想、华为等科技企业,深耕互联网领域多年,积累了丰富的工业界实践经验。此后,笔者从工业界转入高校,机缘巧合下加入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(以下简称“二外”)从事教学与科研工作,由此开启了计算机学科与旅游学科的交叉研究之路。
在笔者进入旅游学科领域之初,该学科的交叉研究主要以旅游与地理学的融合为主,地理学科背景的学者在旅游研究领域占据主导地位。基于自身的计算机专业功底与工业界实践经验,笔者逐步将研究重心聚焦于旅游与信息学科的交叉领域,在二外11年的教学科研生涯中,围绕学科交叉体系建设开展了一系列系统性工作。
(三)旅游与信息学科交叉的体系化建设实践
1. 人才培养体系构建。为顺应文旅产业数字化发展需求,笔者在旅游管理专业下牵头设立了数字文旅研究方向,该方向已持续建设7-8年。围绕这一方向,笔者完成了从培养方案设计、课程体系搭建到核心课程开发及师资团队组建的全链条建设工作,打造了多门具有跨学科特色的核心课程:包括旅游大数据、智慧旅游、旅游人工智能三门聚焦技术与旅游融合的课程;结合笔者所在的营销系定位,开发了旅游数字营销课程,实现信息化背景与营销理论的深度融合;同时,将工业界的实践经验转化为教学内容,开设了互联网产品设计课程,该课程兼具实用性与应用性,有效提升了学生的竞赛能力与就业竞争力。上述五门课程均为旅游院校传统课程体系中所缺失的内容,经过多年的深耕与完善,相关课程的核心教材与教学体系已在全国多所旅游院校推广应用。
2. 核心研究方向凝练。笔者的研究方向聚焦于旅游营销与多模态数据的交叉融合领域。早期研究以图片数据与旅游营销的结合为切入点,在机器学习技术的支撑下,探索游客拍照行为所反映的旅游数字足迹特征,为旅游营销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与方法。受互联网行业发展趋势的启发,尤其是在联想从事手机个人云产品研发期间,观察到用户图片上传行为的激增现象,笔者将研究对象从图片拓展至短视频,开启了多模态数据与旅游营销融合的深化研究。随着抖音、小红书等社交媒体平台的崛起,研究进一步延伸至KOL营销、直播带货及AIGC等新兴领域,形成了持续追踪行业前沿的研究特色。
3. 政府服务与行业赋能。依托文化和旅游部研究基地这一平台,笔者深度参与了文旅行业的数字化发展规划工作,主笔撰写了《智慧旅游创新发展行动计划》等重要政策文件。在理论研究层面,重点探索市场多主体理论在文旅领域的应用,针对文旅数字化建设中“重建设、轻应用”的普遍问题,从管理学、信息学与旅游业务交叉融合的视角,提出了体制机制层面的解决方案,为文旅数字化转型中的核心痛点提供了理论支撑。
4. AI与旅游融合的具体研究项目实践
(1)项目背景与研究问题。笔者借助工业界资源,牵头团队与支付宝开展合作,聚焦AI出行助手的旅游场景优化研究。当前,通用AI模型多依赖合成数据进行预训练,在旅游等垂直领域面临着训练数据匮乏、内容可信度不足等问题,导致用户对AI生成的旅游攻略接受度较低,更倾向于通过小红书、抖音等社交媒体获取旅游信息。本项目的核心研究问题在于,如何通过旅游领域知识的注入与拟人化表达设计,消弭AI旅游内容与用户需求之间的鸿沟,提升AI旅游服务的用户信任感与体验感。
(2)研究思路与核心内容
①旅游决策阶段的AI应用场景分析。旅游决策可划分为四个核心阶段:灵感激发阶段(目的地探索)、出行规划阶段(行程制定)、产品预订阶段(机票、酒店等产品比价与选择)、实地游览阶段。当前AI技术在产品预订阶段的应用较为成熟,能够通过条件筛选实现高效推介;但在灵感激发阶段的参与度较低,该阶段仍以社交媒体为主导;而出行规划阶段因涉及复杂的个性化需求与场景适配,成为AI旅游服务的难点领域。本研究重点聚焦出行规划阶段,探索AI旅游攻略的优化路径。
②旅游群体动机与内容适配策略。基于旅游动机与群体特征的交叉分析,构建了不同旅游群体的需求矩阵。例如,女性结伴旅游群体具有强烈的打卡需求与社交传播需求,偏好视觉化、场景化的旅游内容。研究通过挖掘小红书等平台的用户生成内容,验证了需求矩阵的合理性,并将这些群体特征与需求偏好转化为结构化的领域知识,融入AI模型的训练集与数据标注过程,实现AI旅游内容的个性化适配。
③旅游AI模型评价指标体系构建。针对旅游领域大模型缺乏专属评价标准的问题,笔者构建了一套涵盖准确性、用户体验与产品属性的三维评价指标体系。其中,准确性仅占指标体系的1/3,其余2/3聚焦于用户体验(如内容可信度、个性化程度)与产品属性(如多模态支持能力、语音交互功能)。基于该指标体系,对当前主流的十款旅游攻略类AI工具及通用大模型进行了系统性测试,为旅游AI模型的优化提供了量化依据。
(3)研究创新点。本项目的创新之处体现在三个维度的融合:一是专业领域的融合,实现计算机技术与旅游学科的深度交叉,解决旅游场景中的AI应用痛点;二是研究方法的融合,综合运用合成数据技术、自动化数据标注方法,提升研究效率;三是测试模式的创新,采用“模型测模型”的自动化测试方法,降低人工测试的主观性与工作量,为旅游领域AI模型的评价提供了新的思路。
5. 研究总结与展望。笔者的学术研究与实践工作始终围绕交叉融合展开,形成了三大核心特色:一是文理交叉融合,以信息科学技术为支撑,服务于旅游学科的创新发展;二是学界与业界视角的融合,将工业界的实践经验转化为教学与研究资源,提升成果的实用性;三是产业与事业属性的融合,结合旅游产业的市场特性与公共服务的事业属性,为文旅行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多元化解决方案。
未来,笔者将继续深耕旅游与信息学科的交叉领域,重点探索AIGC等新兴技术在旅游场景中的深度应用,进一步完善交叉学科的人才培养体系与研究框架。期待与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开展更广泛的交流与合作,共同推动交叉学科的发展与文旅产业的智能化升级。